夜氘坐在座位上。
人体实验……抹去记忆……失去人的特征……夜氘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自诩高尚的“计划”。所有人都会忘记他！在这个世界上，只有那未知的实验室留有他存在的痕迹，可却也只是一些实验数据！那帮科学家最终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记得！这是可以预料的！所有同学、朋友、老师，都会忘记一个叫作“夜氘”的人存在过！还有夜炀，夜炀……
他拿起那张合照。
难道这就是那风衣口中的副作用么？已经不具人形，记忆缺失……不，可是我会忘记他，他也会忘记我！但，我知道了这样的“计划”，我还能逃得掉吗？他能让校长为他开门，全校领导接见他！不对，难道我的同桌……不行！！……
夜氘拿着那照片，手不住的颤抖……
约摸到了九点半，夜炀在楼下的小巷里等着。两栋房子挨得很近，羞涩的月藏在楼顶，只露了半边脸。小巷没有灯，全凭居民们房间里的灯照亮了路，照亮了靠着墙发呆的夜炀。
忽然，一阵急促且猛烈的脚步声传到夜炀耳里。他抬头一看，夜氘正拼命向他冲来，头使劲向上扬，脸上的表情都在用力，时不时回头看。
“夜炀！”他大声喊。
夜炀赶快起身去迎。可没想到的是，夜氘猛地扯起夜炀的一只爪，夜炀重心一偏，脚步一动，也随着夜氘跑了起来。
“干啥了？”夜炀问。
“逃命！！”声音略带哭腔。
夜炀回头一看，后面有四五条黑衣壮汉，正在后面追着。
“上来！”夜炀降低重心，弯下腰来，双爪后伸，夜氘拼尽全力蹬上两步，奋力一跃，跳到了夜炀的背上。夜炀仿佛又重新激发了他森林的机能，三步并作两步，很快就把后边的人甩了下去。在一个转角，他们两个停了下来。
“所以……你为什么……”夜炀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我要被抓去做什么人体实验……”
“那……也不是不行？可以不用上学啊，不用……”
“不！”夜氘打断他，“这不一样！我会忘记所有事情，平生以来所有记忆……包括你！……甚至……可能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类……”他强忍着泪，背过头去。
“……”
“你们也会忘记我……一丝都不会记得……”夜氘再也说不下去，两肩不住地抽动着，无声地咽。
冷风呼呼吹，转角里是冰一般的寂。
夜炀伸出手，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。柔软的毛抵御了寒风，夜氘的泪落在爪背上，心在有力地跳动。
“我会永远记住你……”
夜氘轻轻地摇了摇头，泪落了两滴，用力点头。
远处传来摩托的轰鸣声。
"不好！"夜炀小声惊呼。这样下去，用不着几分钟，他俩就要完蛋了。
夜氘环顾四周，这转角的尽头是一个公交车站，有许多结束运营任务的公交车停在路边。恰好又有一趟车来到，那司机急着下车要往厕所跑去，甚至都还没熄火，车门大开。
"有了！"夜氘一把扯起夜炀的爪子，在司机刚好要进入厕所的时候往车上一冲，夜氘一屁股坐在了司机的位置上。
公交车的冷气逼得他寒毛直竖，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。
"你会开？？"夜炀很惊讶他会上公交车。
"新能源的！"话音未落，夜氘一脚往踏板上踩去，第一脚踩中了 刹车，第二脚公交车直接弹射起步，巨大的后坐力差点没把夜炀甩到后座去。
"抓稳了！！"夜氘已经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十几辆摩托车。
车右边的两门仍然开着，夜炀在公交车的中间部分，外面的风呼呼地灌进来，使他喘不过气来，有呛了两口风。车速很快，路不平，车窗随着车的震动而震动，发出如同击打铁皮的巨响。车厢好像要翻滚似的左右摇摆，车上的吊环统一而无规律地摆动着。
有一辆摩托车冲向公交车的右侧，后座的那人奋力伸手，想要从侧门爬到公交上来。夜炀见状，环顾了一下，直接抡起车上的灭火器，划过头顶，猛地往那人的手砸去。那人的手刚抓到门框就被砸中，一个重心不稳，从摩托上摔落下来，向后翻滚去。
此时公交车好像压到了什么东西，右后轮猛地抬了一下。霎时，车辆直接失去了控制，方向盘猛地一偏，整辆车向右偏转，然而速度开始失控，整个车直接向左翻滚。夜氘因为走得急，压根没系安全带，与夜炀一样一人一兽像在滚筒洗衣机里翻腾。车滚了两圈半之后终于翻不动，左侧朝地在地上摩擦了好一会，终于停了下来。车玻璃几乎全部碎裂，狠狠地刺入了夜氘和夜炀的肉中。
摩托已经把他们的车包围。
夜氘已经完全昏迷，嘴角析出一滴血来。夜炀吃力地睁开眼，浑身刺痛，动弹不得。
那些人已经进入了公交车内部。他们把夜氘抬走，又团团围着夜炀。有一个穿风衣的男子蹲下来，用手试了试他的气息，之后起身，略带喜悦地说：
"居然还醒着。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原生兽人，真是意外收获呢......"
风衣接过一管试剂，向夜炀脖子上一刺，夜炀感到有冰凉的液体注射进来，自己快要失去知觉......
好像，用针管刺向自己的那只手，是白色的？
......
11.4
